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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姨娘可是在为腹中的孩子担心？”竹青上前悄声问道。

    她跟着姨娘快十年了，怎会不知姨娘究竟在怕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竹青，你说，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？”谢姨娘眼底涌出泪，复又抹去。

    竹青顺着她迷蒙的眼看向湖那边，如今快夏天了，荷花青嫩的花苞微微显露，正是稍嫌青嫩的时候，若是再任由它生长一些时候，想必粉红鲜红的颜色更加夺人眼球。

    “姨娘，你没有做错，这些都是老夫人的安排，老夫人是不会有错的。”竹青低着眼答。

    谢姨娘手中的丝帕搅成了死疙瘩，像解不开的思绪越揪越紧：“是么，如果、、、”

    竹青很自然地打断了她的话，并没有半分不恭敬：“姨娘，没有如果，您只需记得，如今家中夫人和小姐们一切安好，大小姐也是前程无量，这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是啊，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？谢姨娘苦笑，抛下一把鱼食，水中的金红的鱼儿立刻纷纷涌向她这边，争抢着稀少的食物。

    谢姨娘似被这情景打动，轻咬下唇坚定地道：“对，我没有做错，如果要我重来那么一次，我还是会和当初一样。”

    竹青静静地看着她不言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竹青忧心地开口：“姨娘，这个孩子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办？”谢姨娘似是听到什么笑话，带着淡淡嘲讽：“还能怎么办，那个女人难道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么？和以前一样，端一碗红花给我罢。”

    竹青似是不忍，失声道：“可姨娘，您的身子——”

    “身子有什么要紧？”谢姨娘打断了她的话，淡淡地道：“不过是以后不能生养罢了，她不是会生孩子么？三小姐、四小姐都是她的，保不齐没过多久，她就能如愿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，保住她在这府中的地位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——”竹青似乎还想说什么，谢姨娘却一挥手：

    “我有香儿一个便已足够，大不了，以后和夫人一样，常伴在佛堂了此一生，也是值得的。”

    竹青见她如此坚持，只好缄口。

    苏秋儿站在八角亭旁茂密的竹林中，密密的竹叶遮住她娇小的身形。

    没想到，她走这么一遭，还能听见这样隐秘的事。

    卢相府中姨娘有十几位，受宠的不受宠的她都见过，毫无例外长着美丽的容貌，不过是靠着一张美丽的脸博取卢相的欢欣罢了，无甚特别。

    这位谢姨娘，倒是她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一个。

    苏秋儿上前行礼：“姨娘，老夫人那处有人进献了几匣子珍奇的首饰，请您过去挑选。”

    谢姨娘刚要起身，听这声音仿佛有几分熟悉，疑惑地看向她。

    苏秋儿仍旧低着头，诺诺地道：“秋儿几日前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茶碗惹恼了老夫人，多亏姨娘求情方才逃过了杖刑之罚，秋儿谢姨娘大恩，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。”

    谢姨娘方才记起了有这么一回事：“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侍茶丫头？”

    听说这丫头一手泡茶的功夫十分了得，如今看来，在老夫人身边呆了这么些日子，应是有几分本事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苏秋儿道。

    “起身吧，你倒是个知礼的，老夫人爱茶，你既有这手艺，便好好伺候着罢，这就当是对我的报答了。”谢姨娘并未放在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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